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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死人!”想起必须和风雨单独搏斗一整夜,她觉得不寒而栗。“这么大的风,他一定回不来了!”她在房内乱转,不知道做些什么好。厨房里哗啦啦一声巨响,使她吓得叫了起来。冲进厨房里,才发现窗子果然被风吹垮了。雨点正从不设防的窗口狂扫进来,她冲过去,紧急地抓住桌上的酒瓶油瓶,把它搬进房里去。还来不及搬第二批,一阵狂风急雨把她逼出了厨房,她慌忙碰上了厨房通卧房的门,用全力抵住门,才把门闩上。立即,厨房里传来一阵兵乒乓乓的声音,她知道,那些剩余的瓶瓶罐罐都遭了殃。

    “老天,李立维,你这个混蛋!”

    她咒骂着,窗外的风雨使她恐怖,她把卧室通客厅的门也关上,站在卧室中发抖。她的衣服在刚才抢救厨房用品时已淋湿了,正湿搭搭地黏在身上。窗外的雨从窗缝中*进来,望着那像喷泉般从窗缝里喷进来的雨水,她觉得恐怖得浑身无力。匆忙中,她拿起一床被单,堵着窗子的隙缝,还没有堵好,电灯灭了,她立即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放弃了堵窗子,她摸索着找到了床,爬到床上,她拉开棉被,把自己连头带脑地蒙了起来。然后浑身发抖地低声叫着:

    “康南,康南!你绝不会让我受这个!康南,”在这一刻,她似乎觉得康南是个无所不在的保护神,“你保护我,你爱我,我知道,世界上只有你是最爱我的!我不该背叛你,我不该嫁给别人!”

    花园里的一声巨响又使她惊跳了起来,不知是哪棵树倒了。接着,又是一阵哗啦啦,好像是篱笆倒了。厨房里砰然一声,仿佛有个大东西跳进了厨房里。她蒙紧了头,抖得床都摇动了。

    “李立维,你真没良心!真没良心!”她恐怖得要哭,“我再也不能原谅你!你是个混蛋!是个恶棍!”

    这一夜,是她有生以来最恐怖、最漫长的一夜。当黎明终于来临,风势终于收敛之后,她已陷入虚脱无力的状态。室内,一尺深的水泡着床脚,满桌子都是水,床上也是屋顶漏下来的水。她环顾一切,无力地把头埋在枕头里,疲倦、发冷、饥饿都袭击了过来,她闭上眼睛,天塌下来也无力管了。

    当李立维赶回家来的时候,水已经退了很多,但未消的积水仍然淹没了他的足踝。站在家门口,他惶然四顾,可以想见昨夜的可怕。四面的篱笆全倒了,花园中一棵有着心形叶片的不知名的树,也已连根拔起。那棵为江雁容深爱着的芙蓉树,已折断了七八根枝丫。另外,四株扶桑花倒掉了一株,玫瑰折断了好几棵,幸好江雁容最宝贵的茶花竟得以保全。他带着十二万分的歉疚,越过那些乱七八糟的篱笆,走到门边来。门从里面扣得很紧,他叫了半天门,才听到江雁容的脚步踩着水的声音。然后,门开了,露出江雁容那张苍白的脸,蓬乱的头发和一对睁得大大的、失神的眼睛。

    “哦,雁容,真抱歉……”他说,内心惭愧到极点。

    “你到哪里去了?你居然还晓得回来!”江雁容咬着牙说,看到了他,她的怒火全冲了上来。

    “抱歉,都是小周,他一定要拖我到寻芳阁去看他的女朋友。”

    “寻芳阁是什么地方?”江雁容厉声问,听名字,这可不是一个好所在。

    “是一个酒家的名……”

    “好哦!”江雁容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你把我留在这个乡下和大台风作战,你倒去逛酒家!问问你自己,你这是什么行为?你就是要找妓女,又何必选择一个大台风的日子!你有没有良心?你是不是人哪?”

    “天知道!”李立维冤枉地说,“我到那里什么坏事都没做,起先以为台风转向了,后来被那些人灌了两杯酒,不知不觉多待了一会儿,就被风雨堵住了。我跟你发誓,我绝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我连碰都不肯碰她们,一直到早上我出来她们都还在取笑我呢!”

    “我管你碰她们没有?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就该死!你卑鄙!你无耻!没有责任感!你不配做个丈夫!我是瞎了眼睛才会嫁给你!”江雁容失常地大喊大叫,一夜恐怖的经历使她发狂。她用手蒙住脸。“好妈妈,她真算选到了一个好女婿!”

    “不要这样说好不好?”李立维的脸色变白了,他感到他男性的自尊已遭遇到严重的伤害,“一个人总会有些无心的过失,我已经认了错,道了歉……”

    “认了错,道了歉就算完事了是不是?假如我对你有不忠的行为,我也认个错你就会原谅了吗?”

    “我并没有不忠的行为……”

    “你比不忠更可恶!你不关心我,不爱我,你把我单独留在这里,你这种行为是虐待!想想看,我原可以嫁一个懂得爱我,懂得珍惜,懂得温存体贴的人!可是我却嫁给你,在这儿受你的虐待!我真……”“好,”李立维的嘴唇失去了血色,黑眼睛燃烧了起来,江雁容的话又尖锐地剌进了他心中的隐痛里,“我就知道,你一直在想念那个人!”

    江雁容猛地昂起了头来,她的脸上有股凶野的狂热。

    “不错!”她沉着声音说,“我一直想念那个人!我一直在想念他!不错,我爱他!他比你好了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他绝不会上酒家!他绝不会把我丢在乡下和黑夜的台风作战!他有心有灵魂有人格有思想,你却一无所有!你只是个……”

    李立维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逼退到墙边,他压着她使她贴住墙,他紧瞪着她,切齿地说:

    “你再说一个字!”

    “是的,我要说!”她昂着头,在他的胁迫下更加发狂,“我爱他!我爱他!我爱他!我从没有爱过你!从没有!你赶不上他的千分之一……”

    “啪!”的一声,他狠狠地抽了她一耳光,她苍白的面颊上立即留下五道红痕。他的眼睛发红,像头被激怒的狮子般喘息着。江雁容怔住了,她瞪着他,眼前金星乱迸。一夜的疲倦、寒战,猛然都袭了上来。她的身子发着抖,牙齿打战,她轻轻地说:

    “你打我?”声音中充满了疑问和不信任。然后,她垂下了头,茫然地望着脚下迅速退掉的水,像个受了委屈的、无助的孩子。接着,就低低地说了一句:“这种生活不能再过下去了!”说完,她才感到一份无法支持的衰弱,她双腿一软,就瘫了下去。李立维的手一直抓着她的胳膊,看到她的身子溜下去,他一把扶住了她,把她抱了起来,她纤小的身子无力地躺在他的怀里,闭着眼睛,惨白的脸上清楚地显出他的手指印。一阵寒战突然通过他的全身,他轻轻地吻她冰冷的嘴唇,叫她,但她是失去知觉的。把她抱进了卧房,看到零乱的、潮湿的被褥,他心中抽紧了,在这儿,他深深体会到她曾度过了怎样凄惨的一个晚上!把她放在床上,他找出一床比较干的毛毯,包住了她。然后,他看着她,他的眼角湿润,满怀懊丧和内疚。他俯下头,轻轻地吻着她说:

    “我不好,我错了!容,原谅我,我爱你!”

    像是回答他的话,她的头转侧了一下,她的睫毛动了动,朦朦胧耽地张开了眼睛,她吐出一声深长的叹息,嘴里模模糊糊的,做梦似的说了几个字:

    “康南,哦,康南!”

    李立维的脸扭曲了,他的手握紧了床柱,浑身的肌肉都硬了起来。江雁容张大眼睛,真的清醒了过来。她望着木立在床边的李立维,想起刚刚发生的事,她知道她和李立维之间已经完了!他们彼此已伤害到无法弥补的地步,转开头,她低声说:

    “立维,你饶了我吧!世界上比我好的女孩子多得很。”

    李立维仍然木立着。半天,才在床沿上坐下来,他的脸痛苦地扭曲着,像是患牙痛。

    “雁容,你一点都不爱我,是不是?”他苦淫地问。

    “我不知道。”江雁容茫然地说。

    李立维沉默了,她不知道,但他知道!他从没有获得过这个女孩子!她的心一开始就属于康南,正像她说的,她从没有爱过他!

    “假如你不爱我,雁容,当初你为什么要嫁给我?”他又问了一句。“我不知道!”她大声说,面向床里,“我嫁的时候,对你的了解不很清楚。”

    “你是说,你认错了人?”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双手抱住膝,直望着他。

    “立维,别追问了,我们之间已经完了。这样的日子,再过下去只有使双方痛苦。我承认我的感情太纤细,太容易受伤,而你又太粗心,太疏忽。我们的个性不合,过下去徒增烦恼,立维,我实在厌倦吵架的生活!”

    “这都不是主要原因,主要的,是有一条毒蛇盘踞在你的心里!”李立维说。

    “你总是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当然,或者这也是原因之一,我也不否认我对康南不能忘情。”江雁容叹了口气,“反正,我们现在是完了!”

    “你预备怎么样?”

    “离婚吧!”她轻声说。

    他觉得脑子里轰然一响。

    “你是个硬心肠的女孩子,”他狠狠地说,“我真想掏出你这颗心来看看,是不是铁打的?”他盯着她,她那微蹙的眉梢,如梦的眼睛,温柔的嘴,对他是如此熟悉,如此亲切,正像他心的一部分。他咬咬嘴唇:“不,雁容,我不会同意跟你离婚!”

    “何必呢,生活在一起,天天吵架,天天痛苦!”

    “你对我是一无留恋了,是吗?”他问。

    她倔犟地闭住嘴,默默不语。他望着她,忽然纵声大笑起来,笑得凄厉。江雁容害怕地望着他,她习惯于他爽朗的笑,但绝不是这种惨笑。他笑得喘不过气来,眼泪渗出了眼角。他用手指着她,说:

    “好好,我早该知道,你心目里只有一个康南,我就不该娶你,娶回一具躯壳,你是个没心的人,我有个没心的妻子!哈哈!好吧!你要走,你就走吧!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我又为什么该臣服在你的脚下,向你乞求爱情!雁容,你错了,我不是这样的男人!在你之前,我从没有向人如此服低!你试试,我的骨头有多硬!”他把拳头伸在江雁容鼻子前面,看到江雁容畏怯地转开头,他又大笑了起来。

    “我知道,”他说,“你要去找康南!是吗?去吧!你这个不忠实的,没有情感,不知感恩的负心人!去吧!我再也不求你!天下何处没有女人,你以为我稀奇你!”他捏住了江雁容的手腕,用力握紧,痛得江雁容大叫。他的态度激发了她的怒气,她叫着说:

    “放开我,我没有情感,你又何尝有心有情感!是的,我要去找康南,他绝不会像你这样对人用暴力!”

    “他温柔得很,体贴得很,是不是?他是上流人,我是野兽,是不是?”他把她捏得更紧,“那么,去找他,去做他的妻子!他那么好,你怎么又嫁给我了呢?”

    她的手腕像折碎似的痛了起来,她挣扎着大叫:

    “他是比你温柔,我没有要嫁你,是你求我嫁给你!是妈妈做主要我嫁给你!一切何曾依照我的意志?我只是……”

    “好!”他把她摔在床上,他眼睛要喷出火来,“你完全是被迫嫁给我!那么,你走吧!你滚吧!滚到你伟大的康南的怀里去!让我看看你们这伟大的爱情会有多么伟大的结局!你去吧!去吧!马上去!”

    江雁容从床上跳了起来,哑着嗓子说:

    “我马上走!我永远不再回来!我算认清了你!我马上就走!”她下了床,冲到衣橱前面,打开门,把自己的衣服抱出来,丢在床上。

    “哈哈!”李立维狂笑着,“爱情万岁!”他转过身子,不看江雁容,大踏步地向门外走去。像喝醉了酒一般,他摇摇晃晃地走到车站,正好一班开往台北的火车停了下来,他茫然地跨上车厢,“爱情万岁!”他低低地念,伏在窗口,看着那从车子旁边擦过的飞驰的树木,“爱情万岁!”他又说,对自己发笑。

    旁边一个小女孩好奇地看看他,然后摇着她身边的一个中年妇人的手臂说:

    “妈妈,看!一个疯子!”

    “嘘!”那母亲制止了孩子,一面也对他投过来警戒的一眼。

    “哈哈,疯子,做疯子不是比一个清醒明白的人幸福得多吗?”他想着,靠在窗子上。

    模模糊糊地,他下了车,又模模糊糊地,他来到了一个所在,白天,这儿没有霓虹灯了,上了狭窄的楼梯,他大声说:

    “拿酒来!”

    一个化妆得十分浓郁的女子走了过来,诧异地说:

    “哟,是李先生呀,今天早上才走怎么又来了?你不是脸嫩得紧吗?要不要亲亲我呀?”

    他一把抱住了她,把头埋在她低低的领口里。

    “要死啦!”那女的尖叫起来,“现在是白天呀,我们不开门的,要喝酒到别的地方去!”

    “白天跟晚上有什么不同?”李立维说,“说说看,你要多少钱?我们到旅馆去!”

    “哟,你不怕你太太了呀?”

    “太太!哈哈哈!”李立维狂笑了起来。

    江雁容看着李立维走出房间,感到脑中一阵麻木。然后,她机械化地把衣服一件件地装进一只旅行袋里。她昏昏沉沉地做着,等到收拾好了,她又机械化地换上一件绿旗袍,在镜子前面慢慢地搽上口红和胭脂,然后拿起了她的手提包,踉跄地走到门口。太阳又出来了,花园中却满目凄凉。跨过那些七倒八歪的篱笆,一个正好骑车子过来的邮差递了一封信给她,她机械地接过信。提着旅行袋,茫然地向车站走,直到车站在望,看到那一条条的铁轨,她才悚然而惊,站在铁轨旁边,她仓皇地四面看了看:

    “我到哪里去呢?”她想着,立即,康南的影子从铁轨上浮了起来,浓眉微蹙,深邃的眼睛静静地凝视着她,他的嘴唇仿佛在蠕动着,她几乎可以听到他在低低地唤:

    “容,小容,容容!”

    “康南,”她心中在默语着,“在这世界上,我只有你了!”她抬头看看天。“到最后,我还是做了母亲的叛逆的女儿!”

    车来了,她上了车。坐定后,才发现手里的信,拆开看,是周雅安的信,要请她到她家去吃她的孩子的满月酒。末一段写着:

    那天程心雯和叶小蓁也要来,我们这些同学又可以有一个伟大的聚会,谈谈我们中学时的趣事。叶小蓁十月十日要结婚了,你还记得她要把她阿姨丢到淡水河里去的事吗?时间过得多快!程心芰年底可赴美国和她的未婚夫团聚。真好,我们这些同学已经各有各的归宿了!愿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属!我的娃娃又哭了,不多写,代我问候你的黑漆板発。还有一句,上次程心雯来,我们谈论结果,公认我们这些丈夫及准丈夫里,论风度、漂亮、谈吐、多情,都以你的那位属第一。得意不?

    安

    看完信,她茫然地折起信纸,“你的那位”,她知道她再也没有“你的那位”了!愿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属!是吗?有情人都能成眷属吗?

    她望着窗外,从车头那边飘过来一股浓烟,的觉得,她的前途比这烟也清晰不了多少。归宿了。但她的归宿在哪里?

    车子向前面疾驰而去。

    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恍惚是的,她们已经各有各的归宿了。但她的归宿在哪里?

    车子向前面疾驰而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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