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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嗬嗬”,老鹰眼聚焦在“小白棍”上,“X光”短暂关闭。说时迟,那时快,我趁机刷刷刷地迈出几大步,迅速消失在大门口,向左一拐,奔过去与儿子会合。我对儿子面授机宜。前面不远处有个小菜场,你去门口摆摊卖鱼。“一口价”五块钱,就说这是我爸定的。我在附近暗中注视你,给你保驾。这种场景就好象到外地旅游,遇到有小孩上来纠缠你叫爸喊妈,乞求施舍,大人躲在暗处窥视动静,伺机露相干涉,形式举止差不多。钓鱼时间短,卖鱼时间也不长。三四点钟时候,那里有家国有棉纺厂的早班工人下班了,三三俩俩,东瞅西瞧。有人看到小孩面前的起水鲜鲜的大草鱼,蹲下身来,摸摸问问。没挨到几拨人,其中就很快有人掏皮夹子了。卖价果然跟开价一分不差。儿子举着钞票,飞也似的向我奔来,高喊“爸爸,这钱归我啦,够买一付‘红双喜’乒乓球拍啰”!孩子的愿望在今天的下午终于实现了,前段时间我手头紧,给儿子允诺的事一直拖着,犯着难。今天,纠结顿时消解了。当时啊,爷儿俩心里比蜜甜,脸上的神情都鲜艳!

    今天在我们爷俩身上,上帝指定不给安分,有故事。上午,无事端端把水瓶子崩掉了;下午,喜出望外甩鱼钩子把“黄鱼头”揣袋了;傍晚,回家路上,得意忘形蹬车子把魂吓丢了。“瓶子”、“钩子”的故事在上文分别已有明确交代了。这会儿,就详细赘述“车子”惹出丢魂出丑的真实故事。

    先说车子,是一辆二十九寸的上海凤凰牌黑色男式车。它千呼万唤,来之不易。在当时那个年代,毫不讳言,生活物资相当紧张,买任何东西都依赖票证:肉票、粮票、油票、布票、煤球票……花花绿绿、形形色色,都被视若珍宝。没有它们,你就别活了,真成了一只“无脚蟹”,寸步难行。这好比近年全球爆发****、严格常态化防控疫情一样,要一个不漏地查验核酸检测证明、健康码和佩戴正规口罩。没有它们,恐怕你、我、他都要被“疑似”,被集中隔离观察。当时,我儿子准备上小学,有辆自行车接送更方便。可自行车是紧俏难觅的轻工产品中的“天之骄子”,更别说“永久”、“凤凰”、“飞鸽”这几种沪津名牌车了。搞到一张购车票,睡梦里都要哈哈笑。我拜托在郊区政府工作的老同学帮忙。她也无把握,言称“尽力”。时隔大半年,喜讯来了。我拿着那张黄色的大于扑克牌的长方形纸片,端详良久:左上方有车序编号,一个萝卜一个坑,登记在册,按号购买。中间正文有“自行车购买券”几个粗黑体大字赫然醒目,底下一行小字注明购买商店和截止日期。右下方盖着商业局供销部门鲜红印章。望着它,我心头不由一阵狂喜,高兴劲儿胜过现如今买到一辆“奔驰”或“宝马”。它哪里是纸片,是患难老友的赤诚情意,是我的最爱的心肝宝贝,是我家目前为止最抢眼的奢侈品,也是陪伴儿子成长的“小铁骑”。车子买到家,瞧着我那得意劲儿,妻子打趣说:老公,你真是娶了大房,又纳了小妾,吃得消吗?“纳小妾”,没影的事,也万万不敢;“吃得消”,我敢拍胸脯“行”!人逢喜事精神爽嘛!为了车子的容颜常葆靓亮夺目,我准备了粗擦细拭两块毛巾,买了尖嘴小油壶、扳手、起子、踏脚橡套,又买了遮盖防尘的塑料大外罩。为了儿子乘车的安全和舒适,我特地请社办厂金工车间老师傅量身定制了铁木小坐垫和铸件蹬脚板,分别固定在三角档的横档前面和斜档上。心灵手巧、富有爱心的孩子他妈还给小坐垫做了一个紫红色绒布外套,又软和又好看。儿子往上一坐,稚手扳动转铃铛“叮铃铃铃”、“叮铃铃铃”,一阵接一阵,声声清脆又悦耳,仿佛像车子前后镶嵌着的铭牌上的金色凤凰一样在引吭歌唱。唱得幸福落我家,唱得展翅飞远方。

    接下来要交代给看客们的,是由自行车招惹出来的惊魂一幕。真有点令人啼笑皆非,已成为了街坊笑谈。我这个皮厚胆壮的泥腿子小秀才也有点喃喃嚅嚅,难以启齿——

    从市教院返家,父子俩骑乘“凤凰”车,穿过了街道,驶过了工厂,跨过了桥梁,告别了城市,来到了熟悉的田野旁。在夕阳的余晖衬映下,从公路上望去,一望无垠的金黄色。再也感受不到昔日那种一杠杆红旗、一阵阵歌声、一条条“长龙”的农耕大氛围。开始分田到户了,开始淡出那在苏南农村不切实际的双季稻,重新恢复种植稳产高产的单季稻。人人都有劲,有责任,有梦想。割的割,捆的捆,运的运,个个有滋有味,出手出脚地忙碌着。一辆又一辆的手扶拖拉机穿梭在田间,驮着稻谷,发出“突突突”的机器声,仿佛在唱一曲丰收歌。一切是那样的平常自然,平静和谐。这是一幅多么真切现实而又美妙昂奋的农村大地丰收图景啊!

    傍晚的公路上,除了抓紧挑运稻谷的人们和拖拉机,偶遇一辆进城的客运末班车,货车更少,因为公路还在延伸建造中,全线衔接还不算畅通无阻。也许是这一段公路坦直无阻,也许是情景感染,也许是我带儿子上大学经历奇妙,我情不自禁地突发奇想,亮出怪招:我叮嘱儿子,你出双手,由你负责替我把握自行车笼头;我出双脚,专门负责蹬踩踏脚板。咱爷俩来个“自行车双骑”,互相协作,共同配合,创造一个骑车新奇迹!儿子第一次当“笼头老大”,兴致盎然,双手紧握,注目前方,俨然像驾驭“铁马”的小骑手。我身躯略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屁股坐稳,双腿发力,踏板备受刺激,一上一下,一下一上,翻滚得更欢快了。我的嘴巴也没闲着,高唱“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这样的骑车新组合新形式罕见啊,儿子被逗得发出一连串“嘎嘎嘎”的欢笑声。父子俩疯子般、轻喜剧般的露天现场表演,引起了公路两侧农民老大哥的兴趣,连声喝彩,拍手起哄催促“快点,再快点”!那时候如果有手机,把它拍摄并存录下来,往后翻翻看看,保管逗得你眼泪都要滚出来,那真叫一个字“绝”!

    乐极生悲,物极必反。喝彩声声犹如强心剂、追魂剂,真把我们两个大小“阿木灵”糊弄晕了,身不由己,任凭惯性向前窜。儿子人小手小力气小,刚驶出了三四十米距离,在一片叫好声中儿子“哇”地大叫一声,手一脱把,车笼头就猛地向右侧一别,“轰隆”一声巨响,连人带车斜刺刺地冲进路旁的河里。公路旁的河不像条河,充其量算是长条形的小河浜,断断续续沿线没贯通。苏南平原沃野、水网交叉,修建新公路路基必须高出地面一两米左右。泥土不够,就地取泥节工省本,于是小河小塘像颗颗珍珠撒落在公路两旁。有一些颇具规模的路边河塘被专人承包养殖鱼虾。为了防止偷窃,河畔打树桩、插尖头树杈、系结栏网等成了常规杀伤性防偷窃武器。如果刺得不巧,刺到眼睛,非瞎即残;刺到肚皮,肠子都要流出来!那时候,我和儿子“被脱缰的野马”裹挟下水的一刹那,我意识到儿子先于我入水,并被甩到距路坡较远的河中央,大概有一米半左右深。我身重些,是在车子撞到浅滩上的障碍物后才被斜冲进河里的。我顾不得多想,快救儿子!河水中,儿子被呛水,在挣扎呼救。“爸爸啊,快来救救我!救命啊!救命啊”!儿子危在旦夕!我头皮都要炸了,迅速挣脱缠脚的水草,蹬掉灌满淤泥的皮鞋,张大双臂,连喊“别怕!别怕!”猛扑过去。一只手揪住头发,一只手抱住腰,立刻把儿子挺出水面,一步一步向岸坡挪动。渐渐地,儿子情绪稍微稳定下来了,湿漉漉的,坐在朝阳的路基旁。很快,有位住在附近村庄的好心阿婆拿来了孙子的衣服帮我儿子换上,喂了热热的姜片红糖水。有个路过的中年妇女恰巧是附近村里卫生室的“赤脚医生”,她从自行车上下来,蹲下身子,仔细地检查了儿子的身体情况,筋骨未伤,皮肉无痕,只是突然受此惊吓,呛了点水,需要安抚调理。好人哪,我至死难忘!上午上课时,热水瓶里的开水滚烫作祟,有惊无险。午后钓鱼,池塘的水温馨慷慨、送上红包大礼。傍晚回家时,河浜寒水频射暗箭,乘机发难。多亏上苍庇佑,儿子逢凶化吉,终无大碍。那么,“大疯子”、车子又如何呢?我右小腿被硬树杈子刺了一道五六公分长的血口子,肉也翻上来了,蛮深的,至今还留下疤痕。车子也伤得不轻,笼头别歪了,不算啥。主要是前钢圈撞得严重扭曲变形了,骑不了了。推行时轮胎撞碰前车叉,转一圈就能听到“咔嚓”一声,一声又一声,声声撞击我心房。小腿疼痛啊,心里悔恨哪!

    天已擦黑,离家近了。我一瘸一拐的,推着“咔嚓啦、咔嚓啦”的车子,脑子混混的,身上凉凉的,步履沉沉的。回家怎么开口呢?我停下脚步,扶着车子,拉着身旁儿子的手,用近乎哀求的口吻说:“儿子,车子坏了,爸要拿去修。请你把五元卖鱼钱借给我吧,‘红双喜’过几天再买吧。”儿子缓缓地抬起头,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我,好像注视一个陌生人一样。停歇片刻,他不声不响地从干上衣口袋里掏出那张来之不易的“黄鱼头”,高高地举着递给我。当时我清晰地感觉到钞票是湿的,儿子的眼睛是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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