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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念绕弯从后门进前场的时候发现锦龙还挺热闹,那些个方才注意力全在她身上的,这会子全兴致盎然瞧着龙寻那卡座。

    瞧着倒像楚河汉界似的,卡座两边各自人马齐全,也不尽然,龙寻跟大爷似的坐正中间呢,酒吧几位安保搁他后边齐刷刷站着,颜西月几个人隐在角落卡座里,再仔细看看吧,萧念居然瞅着位眼熟的。

    小黑裙刚露个边角虞美然就注意到了,跟家里那位老太君学规矩礼仪这几天,耳边晃晃悠悠最多的就是形体姿态,没办法,有人到老太君那边吹了耳旁风,尽捅了她泡吧喝酒那些有违淑女的风月事迹,眼下瞧瞧这一位的形身姿态,可谓是教科书式风范。

    教科书本书不疾不徐穿过几个卡座,眼波流转间,徐徐地朝酒保抬手示意,那酒保立马上前,并且理直气壮直接穿过虞美然和欧阳之间的卡座,实在嚣张得很。

    “请问萧小姐什么吩咐?”

    萧念正好不偏不倚就在两个卡座间落脚,她看着那边的势头,清清冷冷开嗓,“去给跪着的那位小姐送件衣裳。”

    酒保迟疑,“这……”

    萧念可不管他迟疑不定,“另外告诉龙寻,那卡座里的烟酒味儿把我的栀子花熏着了。”

    “萧小姐,我………”酒保再次开口。

    “还有,“萧念神色自若,一派从容,话音再次缓缓铺开,“告知你们灯光师,光线太暗,就换成绿色吧,环保。最好把镭射灯也关掉,几位主子谈正经事,别扰了大家讨论。”

    很简单的三句话,萧念脸色都没变一下,以漫不经心的口吻理所当然地把龙寻那卡座里的人讽了个遍,最后抬起腕表看时间,眉心微凝,“十点了,”

    那酒保接连三句话被堵,这冷不丁听这没头没尾的报点,以为萧念想知道烟花秀进展,便继续谄媚巴结,“萧念小姐请放心,刘经理亲自盯梢,一定给您一场完美难忘的烟花秀。”

    欧阳复和虞美然这番听的光明正大,也是很好奇接下来发展。

    然后只见萧念斯条慢理掸一掸裙摆,接着冷冷淡淡说:“十点了,我需要一杯低脂牛奶。“

    她眸子漫不经意落在酒保身上,“你领结歪了。另外,香水味太浓,需要给你推荐几款男士香水?”

    “噗嗤!”

    天知道欧阳复使劲扣着沙发皮套,已经很用力在憋笑,奈何萧念长了一张不食人间烟火仙女脸,居然是个冷淡系毒舌?

    现在感觉迎着那酒保的死亡凝视都有了底气,“咳,额…想到个笑话,实在没憋住。”

    虞美然则是看向萧念,不期然四目相对,笑意不知怎的消退几分。记得那年圣诞夜,她有一对很好看的眼睛,抱着纯白色栀子花,湖绿色的眸子里像覆盖了一层冰霜,烟花绽放时,那双眼睛冰霜消融,变得雾气蒙蒙。

    只是很短暂的对视,萧念没什么表情移开眼,从卡座间穿行而过,纤瘦背影袅袅娉婷,不疾不徐往龙寻那边走。收身束腰款的小黑裙很衬她,腰肢盈盈一握,小腿匀称白皙,裙摆摇曳,气质端方。

    说来这一趟还是女人给折腾的,一仆不侍二主这道理如此浅显,偏生那女人雀儿似的不懂,偏要做那时间管理大师,不浪费任何飞进高门大户的想法。

    当然,萧念见着那张熟脸以后就不那么想了。

    虞美然看萧念徐徐款款走过去,中途取了一瓶酒,背影纤瘦却不失傲然。黑裙摆摇曳,那双露出一截儿的小腿匀称白嫩,笔直没入平跟单鞋里头去,仔细瞧瞧,那脚踝刻了圈刺青。

    和当年景洲一样……虞美然觉得萧念有让人过目不忘的本事,不止于脸,一次一次叫人印象深刻。

    萧念一出现,连守立马掐了烟头,尤记得那年北城冬雪,漫天烟花作景,小姑娘弃了小提琴飞扑进萧恒怀里,歌舞升平,比不得她一句满心欢喜的“阿恒”。

    萧恒的宝贝疙瘩、他掌心的小公主终究是长大了,置身灯红酒绿,染了一身风尘。

    那酒保跟在她后头,她跃然踏过台阶,半分眼神没落到那跪地的女人身上。

    龙寻倒是饶有兴致的模样,会拉小提琴的手,喜欢栀子花的小娇人,让人心生爱慕的脸蛋儿……他却知道,萧念这通身娇养的身子骨耍起架子来如何利落干脆。

    她只看着龙寻,“我哥说,天塌下来他给我顶,不知道寻爷行是不行?”

    萧念手里提溜瓶酒,说这话时又从龙寻身上流转向左侧沙发座一排人头,像是话有所指。

    左侧坐姿没个正形的连守瞅瞅小公主手里那架势,忽然感觉后脖颈凉飕飕的,恰是三哥来消息,他眼神飘忽一圈稳稳回归手机屏幕,接着给三哥汇报当下实况。

    回首前两年光景,天还没塌,小公主还是端方婉约的景洲姑娘,龙家那位还是不苟言笑、没情没味儿的一方霸主……

    龙寻还没说话,这场突发事件的男主人公倒是开口了,“妹妹,你哥谁?有没有咱寻大少硬?”

    花腔皮调的作风,祥少连忙去看龙寻眼色,见他没异常,这才敲打着圆了个台阶儿,说道:“萧小姐别和醉鬼一般见识。这是寻爷地界儿,天塌下来自然有寻爷为你善后。”

    话落用胳膊肘顶一下意识迷糊的向少,意为警告,龙寻这人没别的,鸡心眼子爱记仇,今晚这排场放出去,明儿圈里人都会知晓这萧念啊不一般。龙寻这花心滥肠自然不是什么衷情好货,可人儿兴头上,萧念就是那重中之重,别人碰不得。

    龙寻果然最是喜欢听别人的阿谀奉承,别这话取悦到,萧念也不用他多话,自己也没废话,提溜着那瓶最廉价的调味酒便右边走。

    其他卡座的围观群众开始窃窃私语。

    “这女人想干嘛?”

    “出风头咯。”

    是两个女生,虞美然抽空瞥一眼,模样还过得去,比大众脸好些,阴阳怪气的,不过两人身上那包嘛……

    “怎么着,这女人想替龙寻出头博好感?”

    “这年头真是什么自不量力的人都有。”

    “嗐,不就那点手段。仗着一张脸,一哭二闹三上吊是后续,玩点刺激抓人眼求是心计。”

    “我看不是那么着,这身段看着挺干净。”

    “你看着?嗤,底下那张膜指不定修了多少次了!”

    “老兄啊,知不知道什么叫人尽可夫?你还是阅历太浅。”

    欧阳复可怜唧唧咬着吸管企图再吸出半点可乐水儿来,虞美然受不了,把自己喝了半口的打发给他。

    欧阳复看看她,再看看那喜庆新春中国红,感觉他大男人脸面被虞大小姐给打没得咯……就不太爽。

    心里不爽利就想干点啥,手朝后一甩,可乐罐好似不经意一个投掷,正中那位“人尽可夫”的少爷脸上。

    “谁她妈,”

    “人尽可夫”少爷的话没能说完,很光荣被人踩着肩膀压制在茶几上。

    欧阳复眨眼,只见那位寸头老兄手里拎一便利店塑料袋,嘴边还衔根烟,搁酒吧里很是亮眼的白底黑字零号篮球服,那位大少爷半边脸非常光荣地成了人家跑鞋的垫板。

    欧阳复于是发出捧场的语气助词,“哇哦”了一声。

    接着那位老兄一抬手,虞大小姐起身过去拎走那袋子东西,外加很不走心随口招呼,“来了。”

    没了束缚,寸头老兄把烟头往“人尽可夫”少爷的后背按下去,那件儿名牌瞬间多了个极具特色的黑洞。

    “你妈倒是会生,脑子用来装垃圾,一开口到处是恶心人的废气。”寸头老兄口吐烟雾,镭射灯不时扫过老兄脸上,剑眉黑眸下是那人脚使力,直到“人尽可夫”少爷没忍住闷哼出痛叫。

    旁边头戴棒球帽的少年喊了句“浩子。”接着从兜里掏出两张毛爷爷来,少年像在思索,随即看向欧阳复“有五十吗?”

    欧阳复左右翻翻口袋,最后从裤兜找出张皱皱巴巴的绿色毛爷爷递过去。

    “医药费。”

    将整齐的红色毛爷爷和皱巴的绿色毛爷爷一同置于他眼前,修剪的干净整洁的食指在纸钞上点了点。

    那卡座的人从头到尾竟然连个出气的都没有,于是乎在尤浩豪横的一脚以及许恩在不多话的钞能力下,“人尽可夫”少爷狼狈退场。

    总之这个环节,就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你俩咋来了”这话还在欧阳复喉头呼之欲出,主角卡座大戏上演了。

    话说回萧念溜了瓶酒朝右靠过去,所有人都以为这酒会绕个弯落在左边,事实是,走了右侧最短直径,目标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龙寻。

    瓶塞是早早被酒保取下的,那透明液体倾瓶而出,以龙寻那精心打理的头发为降落点,烫染的头发瞬间成了淋雨的鸡毛软趴趴塌陷,接着那酒沿发梢顺滑而下,龙寻顷刻间成了落汤鸡本鸡。

    “你朋友扰了我的兴致。”

    或许是太震惊,龙寻居然没有第一时间站起来质问,就搁沙发里任由萧念轻轻松松清空一瓶酒。

    连守实属吃瓜第一线,大概和欧阳复方才看尤浩向人发难是一种心情。

    就特逗,他十分相信换了别人真学不出小公主这种干坏事还理所应当的态度。

    连守于是从容地想:果然不愧是动了龙翔的鱼还能相安无事的姑娘,厉害!

    ────

    锦龙监控室。

    “我要和你主子谈谈。”

    楚辞立于监控室玄关,少年郎身形斐然,白衫黑裤的简单行头,神态间有少年郎自然而然流露的轻狂,也有好汤好水养出来的骄矜。

    他知道,萧念很信任眼前的女人,1217当夜阿桀必然交付于北淼接应,她清楚萧念所有病症,也陪护过萧念难熬的日日夜夜,是萧念的左膀右臂。

    “红绳为证,以我温楚两家百年光耀起誓,我楚辞以命对萧念看之护之。”

    北淼经年累月的历练,让她习惯于盯紧危机,时刻警惕提防对方下一步动作,因而她没有错过,连同起誓话语一起从这位少爷眼里迸发而出的柔光。

    他的视线穿过并不算敞亮的室内,落在放大的监控屏上,是酒吧前场的状况,小主子手起落间赏龙寻喝了瓶酒。

    这话原模原样、一字不落传到龙翔那头。

    “是他?”

    城池赋位于城南最边沿,殊不知那琉璃间百步廊腰过,抬脚跨门槛,再绕过那道道水墨丹青幕帘,最后来到这题字门庭前,两盏幽幽白烛笼灯各执一方,竖立的牌匾上笔画繁复,字迹潦草,冷不丁看过去像是怪异抽象的国画。

    “幸之得以,夕照日隐恒龙坞;幸之得以,江海不渡渊狱九天垂矣。”

    门庭上方匾额处题字为:“风清迟暮,苍苍失之为矣。”

    并非是联对,倒像兴之所起,随手落笔。

    推开这双扇香木门板,三足鼎立的香炉可达成年男子腰际那般高,此时正有袅袅香烟从炉鼎缕缕萦绕飘散至屋子各处。

    这屋子里头装潢四面清冷,唯有一扇棱形窗户,就这般,还以良木雕刻出桃树枯枝样式占据中空。窗户正对床榻,看模样,是这屋子里最为值钱的家具,那床榻润泽通透,是罕见至极通透玉石所成,如此比对来,那墙根的夜明珠都不过如此。

    “斗转星移,转天换象,除了那位无人能及。况且……”

    两道声音的主人立足于正对门庭的水墨画前,身着白袍背手说话的正是连靳,他话语微顿。

    另一位黑衫男人把玩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言简意赅:“怎么?”

    “月牙骨识性,跟了萧萧这些年,从未出现丢弃遗落的行为。”连靳似笑非笑,看向墙上的大面积留白的水墨画,黑夜漫漫,雾色朦胧,虚虚实实的林间唯有一棵爬藤树枝繁叶茂,根基盘知错节没入一潭微波荡漾湖水中,幽幽湖心处倒映一轮弯月和独一颗明黄色的棱星。

    “龙骨碾碎成粉末,至于四方鼎内十天九夜,第十夜以幽冥火提炼融型,最后丢进死水洗髓,涅槃即重生。”

    黑衫男人,准确来说应该是北淼口中身在国外的龙翔,随口而出的,仿佛是那旧年,勾画着异世色彩话本子上的段落,平白添了几分传奇。

    “小姑娘走这一遭,可不谓之重生。”连靳轻叹,“江海不渡渊狱,那位即是劫也身在劫数。”

    龙翔不语,沉眸静默。

    龙骨洗髓不为重生,山林清风绕弯月,是天道垂青。劫非劫,是生路。

    “老树还活着吗?”

    连靳不禁好奇,死水湖畔那棵老树根基盘知错节于死水紧密相连,沐的却是那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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